仅仅看《门尼》与《门尼II:剧场》的封面视觉风格变化，就能感知门尼从波普艺术到戏剧审美的转身。《门尼II:剧场》不再像上一张专辑那样收拢风格各异的情歌，而更加强调概念性，门尼化身为一位坐在聚光灯下的独角戏演员，手持剧本，用音乐构筑人间故事的纹理。一支 intro 和跨越摇滚、民谣、R&B、说唱、爵士的十首歌，就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戏剧节，门尼担任创作人与制作人，将人生切片，截取其中具有情感张力的片段，从开场到落幕，把故事娓娓道来。 剧场开启于《Intro》宏大的管弦乐铺陈中，唯一的演员门尼分饰多角，他以黑暗童谣般的《泥娃》揭开童年伤痛，而中式悲剧美学作品《红绣花》在第三视角的叙述和第一人称的恋人书信之间展开蒙太奇式的转换。专辑中稠密湿润的电子氛围，与点缀曲间的弦乐形成冷暖碰撞，让门尼的 R&B 叙事带上了另类的悲观审美，而当摇滚音声爆发时，门尼也在释放曲中被压抑已久的情绪。所幸，散场时的终曲《合唱》一改早先晦暗的口吻，奔向了“爱和遗忘”“梦和信仰”的阳光之下。接下来，门尼与 Apple Music 分享了他的创作考量，并为我们讲解专辑经空间音频技术重新制作的精巧构思。 “剧场”是如何成为专辑灵感的？戏剧与舞台、表演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，是否在专辑中体现？ “我很小的时候其实就对戏剧、冲突性的文艺作品有着很浓厚的兴趣，后来也是在写作的过程中发现，这种审美上的偏好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转移，而是很大程度的影响了我的创作。由于我的写作是随机的，通常是把恰好在创作期间发生的事或者感悟记录下来，所以这张专辑像是一种分享的欲望，也更像是一种三观的投影。所以写歌时我常觉得自己同时站在台前和幕后，给过去的观众席递台词，又替现在的舞台拉幕布。如果当你听见某句歌词突然刺痛你，那可能是我们在共用着同一束追光。” 专辑的每首歌都有一位主角和 ta 所对应的故事，视角与笔触各有不同，是如何让这一组群像串联起来的？ “单对于每一首歌而言，我只是把脑子里的画面变成了文字而已，而音乐在这张专辑中其实更像套工具箱。歌词搭出故事框架后，就要开始选择合适的‘工具’来搭建——把贝斯线条当作钢筋，鼓点是敲进情绪的榔头。比如写暧昧时，让钢琴的踏板模拟床与地板的敲击，写内心挣扎时，故意让吉他声像无法控制的电锯等等。这些声音零件扣在一起，故事的血肉就慢慢立体起来了。” 你深度参与了专辑空间音频版本的制作，请选三首歌曲为我们讲解制作构思吧。 《窗内窗外》 “《窗内窗外》源自朋友的故事，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我们吃饭时，他频繁瞥看窗户，这一动作引发的思考。我挺喜欢这个概念的，将两段副歌当作隔断，把歌曲分为三个部分：‘窗内窗外窗里’三个不同的场景，对应不一样的心境和情绪。我们在歌曲中埋藏了许多‘彩蛋’，例如：在第二个场景中，我们加入了《天鹅湖》主题的变奏；整首歌实际上是 4/4 拍的歌曲，但是为了区分三段场景的感觉，我在头尾两个场景用了大量的三连音；而在编曲阶段，为了体现厚重，选用了一些体积很大的乐器，例如贯穿始终的吉他、副歌的 Bass，立体声版本最大的矛盾在于低频与人声的频段重叠。为了确保人声的清晰度，不得不大幅削弱副歌的 sub-bass 能量，导致编曲的厚重感被削弱。 “在空间音频制作中，通过分层声场设计解决了这一问题。我们终于做到了让大体积的 sub-bass 完整的出现，女声的位置放到了更加靠上的部分；最后一段副歌，原本是为了不与女声作冲突，所以空间的正中间是没有我的人声的，而这个版本终于出现了我的声音。” 《红绣花》 “《红绣花》的创作，是我近些年创作的歌曲中最难的一首。例如：歌曲的旋律一开始是大调的和声，然后变化小调，而中间 solo 的女声部分虽是小调，但又使用了歌曲开头一模一样的旋律。所以我在设计歌曲的时候，需要考虑的东西不单单是词曲的问题，还包括：男女声调式转换的舒适度、副歌部分的创作、‘信’的创作、情绪推进、镜头语言等等。 “这首歌使用了非常多节奏类的音效，原版受限立体声的宽度，不得不把很多音效放在同一位置，并且为了保证听众收听的稳定性，不得不删减了些音效。但在空间版本里，做了很大的改动，例如 solo 部分，原本钢琴在人声和音效出现后被直接吞没了，这次我们保留了我与编曲老师最开始的设想，并且战争类的音效重新放进去，让流水般的钢琴能够完整的出现，整个紧张的气氛才得以完整诠释。” 《合唱》 “《合唱》在立体声的两个音响的前提下，是没办法完成我的设想的。因为在《合唱》的混音工程中，足足有两百多轨，不仅仅是因为满编制的管弦乐，更是因为这首歌有着巨量的人声轨道。特别是在歌曲的最后，我希望能有童声合唱团的演绎，也要有所有《门尼II:剧场》所有主创人员的声音，更要保证所有管弦编制的声音，确实做了非常多的取舍。但好在空间音频，能够满足我对于歌曲的想象。最后一段，三组不同声部的童声在面前摆开，整个乐队包裹着童声，随着歌曲进行，大人的声音出现在四周，最后听众将会被所有人声包围。当《合唱》音乐响起时，我无法形容这时候发生的一切，只有满满的感动。”